来电（一）
我怀疑我是全世界写文最艰难的人。
写一句卡一句。
▲难产来的 没写完
▲日常警惕我的文笔和沙雕梗
▲校园
正文
来电
01
学上得多了，总会发现一些怪事。
譬如有的人看起来明明是叛逆少年，实际上却是次次考试年级前三的学霸；再譬如有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，可偏偏是个差生。
高二四班，就有两个这样的人。
楚恕之，大概是那种普通同学遇见了恨不能绕道走的校霸级人物。气场强大到可以冰冻整个楼道，被冻到的人急急慌慌地拉住身边的人，“这是哪个混混头子？混的哪片区？”却被身边的人告知，“不混区，不收保护费，名字在红榜上可以看到，年级第三那个就是了。”
郭长城，一眼看过去，这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崽。挎个包，走路低着头，安安静静，斯斯文文，不小心被人撞到了还会急急忙忙给人道歉，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是我太不小心了。”到教室最早，离开最晚，书桌整整齐齐，笔记清清楚楚，下课也有耐心看课本。可这样的人，就是考不出个好成绩，老师看了成绩生气，再看面前人抿着唇乖乖的样子，又只能叹气。
两个人虽说在一班，但一个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想理人，另一个明显只想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，在同一个教室里坐了一年，愣是不认识对方。偶尔几次在教室里擦肩而过，一个目不斜视，一个低头看地，错过身去，谁也不知道刚刚遇见了谁。
这样的两个人，似乎永远不会有交集。
不过交集这个东西大概很奇怪，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，越会以奇奇怪怪的方式遇到。
楚恕之关了厕所门，虽然做的是在厕所听动静这种事，但偶像包袱不能掉，保持着一张冷漠脸，一手撑着厕所门，一手插着口袋，端的是一副明明白白的校霸样。听着教室里的人闹哄哄地出来，又响过一阵说话声脚步声，乒乒乓乓热闹了一阵，然后是彻底的安静。
人应该走的差不多了。
楚恕之收了手，正准备开门出去，突然又退了回来，从厕所窗户朝外望。天已经暗了个彻底，四下望去，皆是模模糊糊的。楚恕之的目光越过亮着点点灯光的教学楼，直奔操场而去。操场周围亮着灯，能看到那儿正站着乌泱泱的一片人，能听到广播的声音，从操场一路传过来，只剩下没有意义的轰轰声。
楚恕之笑了一下，举起一只手向下面的人群挥了挥。
又逃掉了一次开学典礼，运气真不错。
至于表彰的时候第三名消失这种事情，就交给班主任去处理好了。
郭长城站在厕所隔板后面，吓得直咽口水。
刚刚班主任说等会要举行开学典礼，郭长城喝多了水，担心开学典礼时会想上厕所，就打算先赶来上个厕所再去集会。没想到上个厕所的功夫，厕所门就被人堵上了。郭长城打开隔间门，冷不防瞧见一个混混头子站在厕所里头拿手抵着厕所门，动作是一顶一的痞，表情是一顶一的冷。
活像要在厕所逮人，然后来顿揍。
郭长城一下就给吓怂了，想躲回隔间里，又怕关门的声音暴露了自己，只能撑着隔间门，把自己藏在后面。
在门后站了好一会，郭长城也不敢探头看，就那么熬着。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，以为这位混混头子终于要出去了，却看到他往前了走好几步，最后在窗户前定住了，看着外面，面带微笑地对着窗户挥了挥手。
郭长城瞬间崩溃了。
他看到的真的是人吗？这是正常人会干的事吗？他是谁？我是谁？我为什么会在这里？
他一时间分不清是他精神出了问题，还是那位混混头子精神出了问题。
楚恕之好心情地转过身来，余光扫过厕所，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。
等走到门口，他猛地反应过来——隔间门怎么会自己立着？
饶是楚恕之这种冷酷校霸，也被自己这突然的发现惊了一回。
这是，厕所闹鬼了？
郭长城终于等到那人要出去了，心里把天地祖宗谢了个遍，却听到本来往外走的脚步声又走了回来，还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，越来越近。
那脚步来得太快，郭长城刚反应过来，隔间门就被人抓住了。
那人的手扣在门板上，想要探身过来，郭长城平时不大灵光的脑子这时候突然有了反应，他朝着那只手狠狠锤了一记，抓住门把，要把门带上。
只是才带到一半，就重被抓住了。
两个人隔着一块门板较劲，心里都不好受，一个怀疑厕所闹鬼，一个觉得遇到了一个精神病，精神上的恐惧反映在肢体动作上就格外激烈，直扯得门板嘎吱嘎吱响。
郭长城到底胆小，忍不住喊了出来，“你要干嘛啊！”
声音在空旷的厕所里格外有震慑力，把两人都喊停了。
楚恕之松了口气，“你是人？”
“不，不然呢？”
郭长城刚答完，手里的门忽的脱手而去，那门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再看过去时，那位混混头子站在了他面前。
混混头子一手扶门，另一只手插着兜，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遭，“就你这样，还敢在厕所里装神弄鬼？”
四肢僵硬，手指还维持着抓门的姿势，一脸惊惧，最搞笑的是腿弯成了X型，像在憋尿。楚恕之瞧着面前这人的蠢样，脸上破天荒地带了点笑。
这是什么活宝贝。
“我，我没想吓人。”
楚恕之耸了耸肩，恢复成一张扑克脸，“行吧，那你要出来没？不想出来我把门还你，你继续待着。”
郭长城自打混混头子出现在眼前，就成了个窝囊样，听了这话，如蒙大赦，赶紧摇了摇头，缩手缩脚地跟着楚恕之往外走。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“我去？！”
“啊——！！！！”
后面的人在灯熄灭的那一瞬间就紧紧抱住了他的腰，楚恕之尚还处于愣怔之中，被这突然袭击撞得往前冲了几步，后面的人被吓得软绵绵的跟不上他的步子，一双手臂却是有力得很，牢牢扣住他的腰，简直像要嵌进他的身体里。楚恕之被这一冲一扯带得脚步不稳，再加上后面的一滩烂泥，没冲几步，和烂泥双双滚倒在了地上。
“喂！”
还被烂泥继续扣住腰压在了地上。
这么大一活人压身上，楚恕之直给压得呼吸一窒，推又推不动，喊他又跟聋了似得。
他这是碰到了什么活神仙！
楚恕之展开双臂躺在地上，很有些认命的滋味。
等到四周安静了下来，楚恕之突然发现，这位活神仙好像在发抖。
不，他是真的在发抖，只是那震颤非常微弱，要不是楚恕之认命般的安静，要不是他们身体相贴，那震颤几乎无法被察觉。
他是在害怕？
楚恕之皱着眉想了想，从校服内袋里摸出手机，摁亮了，举到活神仙的眼前。
“这儿亮着，你睁开眼看看。”
郭长城好像这时才有了听觉，被亮光照亮的脸上，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，缓慢地，试探般地，睁开了眼。
楚恕之松了口气。
“你带手机？学校里不是不准带手机吗？”
楚恕之：......
“我就带了，你管我？的亏我今天带了手机，不然得跟你相拥到电来。”
郭长城这当又恢复了触觉，才发现自己把人给抱的紧紧的，赶忙松开了手，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手指被人勾了一下，郭长城看过去，混混头子还瘫在地上，朝他伸着手。
“拉我一把啊，我都给你压没气了——你几斤啊这么沉？”
郭长城握住混混头子的手，往上一拽，没动静，两只手握住，还是动不了！郭长城干脆扎起了马步，把这当成了一场拔河比赛，可是任凭他拉得龇牙咧嘴，地上的人连挪都没挪一下。
“哼。”
楚恕之笑了声，选了个恰当的时机，松开了被郭长城握着的手，往地上一撑，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。
低头看向气喘吁吁的郭长城，又想笑。
“逗你玩呢，你力气这么小？”
郭长城垂着脑袋，低低的应了声，“嗯。”
“生气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我想出去了。”
“出去了外面也停电，在厕所里还能拿手机照照，外面可是一片黑，你不怕了？”
郭长城被“一片黑”的场景吓得又要打颤，可心里还惦记着事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，“可是,我开学典礼都没去.......”
“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开学典礼？”
楚恕之舔了下唇，扭过头去，这下是真的笑开心了。
这人可真够有意思的。
“开学典礼你就别惦记了，都开始这么久了，去也没意思。我现在带你回班，我还用手机给你照着。你几班的？”
“四班。你不怕被没收？”
“没收算我倒霉，不关你事。不是，你也四班？我怎么没见过你？”
两人借着手机的光仔仔细细地把对方打量了一遍，心里都挺震撼的，在四班待了一年了，怎么就从来没见过有这人？
“走吧，跟着我。”
“你走慢点，我跟不上。我，我有点怕。”
“好好，你要真的怕，我准你扯一下我衣角。”
“可以扯衣角？”
“可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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